第五十一章、

自從日向日足死後, 日向寧次輕松了許多。他不必再去小心翼翼、謹言慎行，擔心一個眼神或一個舉止就觸怒日向日足，讓他催動咒印；也不必額外消耗時間去給日向雛田作對練, 逼迫她變得強大。

按理來說, 他本該過得越來越快樂的。

但是……

嘟嘟嘟。

房門被輕輕敲響。日向寧次跪坐在門口，安靜地等待了幾分鐘。

沒有人回應。屋內一片安靜，好像空蕩蕩的。

日向寧次白眼一瞪，看見一團極其凝實的查克拉正縮在床上。他深吸了一口氣, 很不禮貌地拉開了房門。

“失禮了。”

低聲說完，日向寧次大步朝著床榻走去。被子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的, 連一根頭發絲都看不到。日向寧次伸出手, 輕輕搖了搖這個“飯團”。

“雪枝, 該起床了。”他無奈地說道，“你不是答應了我, 今天要早起的嗎？”

被子蠕動了一下, 一個悶悶的聲音傳出來：“我再睡五分鐘……”

若是換了從前，五分鐘就五分鐘吧, 但今日不一樣。

“不行, ”日向寧次為難地說道，“昨天的工作本來就沒有完成, 已經堆到了今天。但我今天要去參加中忍考試的第二場，不能輔佐你完成工作。雪枝，快起床吧。”

日向寧次很擔心自己走了以後，她會一覺睡到下午。

“中忍考試第二場？”被子猛地掀開，睦月雪枝彈了起來, 但她想起了什麽，又噗通一聲倒了下去, 日向寧次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。

於是她幹脆躺在寧次的懷裏，懶洋洋地說道：“放心好啦，等你回來，這次的工作一定都做完了！”

“真的？”日向寧次不太相信，“你要將族人交上來的傭金整理清楚，將族中的補貼發放下去，還要……”

雖然睦月雪枝對壓榨族人不感興趣，但抽取傭金是維系一個家族的基石，這筆錢要用在補貼族內失去勞動力的老弱病殘身上。

寧次以前也不懂，但碰上一個更加不懂的妹妹，他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。

權利都到手了，總不能再交出去。

“真的真的，等你回來，我一定已經做好了。”睦月雪枝乖巧地說道。

那可不，中忍考試的第二場可是要比五天呢！

對此一無所知的日向寧次只能將信將疑地點頭：“好，我回來檢查。”

大概是覺得自己說話太冷硬了，他軟了語氣，哄道：“等我回來，我給你帶禮物。”

“嗯嗯。”睦月雪枝胡亂地點頭，把臉埋在他溫暖的懷抱裏，“等你回來哦。”

說完，她又沈沈地睡著了。

日向寧次抱著她，陷入了長久的沈默。直到太陽一點一點地從地平線爬上來，再不走就要遲到了。

因為遲到而喪失考試資格，他會被嘲笑一輩子的吧。

輕柔地托起她的身體，把她緩緩地移到了被子裏。日向寧次看見她不滿地嘟囔了什麽，抱著枕頭翻了個身。

真的可以在他回來之前起床把工作做完嗎？

日向寧次深深地懷疑。

算了，等他回來一起做吧。

站在死亡森林前，日向寧次聽見考官禦手洗紅豆宣布了規則。

他們要在死亡森林裏待上五天！

五天……再懶惰的人都起床了吧。

意料之外的規則讓日向寧次有些驚訝，但他莫名覺得，這好像在雪枝的意料之中。

那麽，他和日向雛田的對戰，是否也在她的計算之中呢？

站在“傷痕累累”的場地上，日向寧次望著對面猶豫上前的日向雛田，緊張的比賽一觸即發，他腦子裏想的卻是另一個人。

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驚慌失措，她總是一副運籌帷幄，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裏的的模樣。

光明正大地走進木葉村，成為日向一族的族長，還未他設計了日向日足的死亡……

這次，也是她故意設計的嗎？雛田絕不是他的對手，但她仍然要讓他和雛田打一場，為什麽呢？為了證明，所謂的宗家，不過如此嗎？

百般思緒縈繞在心間，但日向寧次的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。

“雛田。”

以前寧次回稱雛田為“雛田小姐”，但現在，他省去了敬語。

“寧次哥哥……”日向雛田囁嚅著。

她還是那副懦弱的樣子，看著就讓人生氣。父親的死亡、地位的驟降沒能讓她清醒看見自己黯淡的未來，據說日向花火承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。

不得不說，日向日足的眼光很正確。

看在過去雛田對他心懷善意的份上，日向寧次給出了自己的忠告。

“放棄吧，雛田，你不適合成為一個忍者。”他淡淡地說道，“你渴望和平逃避紛爭，這樣的人，如何能成為一個忍者呢？”

“我、我……”雛田說不出話來。

“你不想參加中忍考試，對吧。但中忍考試必須三人組隊，你拒絕不了牙和志乃，於是勉強自己參加。你什麽時候才能有自己的主見，而不是任由他人擺布呢。”

日向雛田的瞳孔顫抖著，怯懦而畏縮地開口：“不、不是的……”

她也想改變，可是……可是為什麽一定要爭鬥呢？非要互相傷害直到一方倒下才是終點嗎？為什麽不可以互相體諒呢？

雛田的任務經常失敗，不是她實力不夠，而是她每次和其他忍者戰鬥都畏手畏腳，能全須全尾回來就很幸運了。

日向寧次擺出了起手式：“那麽，就讓我看看你的成長吧。”

在鳴人和其他人的鼓勵下，日向雛田握緊了拳，也擺出了和寧次一樣的架勢。

她會努力的，她會……

兩分鐘不到，日向雛田落敗了。

血液從嘴角流下，日向雛田躺在地上，用畏懼的目光看著寧次。

寧次哥哥，竟然這麽厲害嗎……

日向寧次讀懂了她眼中的驚訝，嘴角帶上了幾分嘲諷的笑意。

哪怕不被允許學習族中最頂級的秘術，哪怕一直在被打壓，他仍然被稱為日向一族的天才，是木葉村年輕一輩中的最強者。

這個名號是他花費了無數心血、從不敢懈怠一刻搏出來的。如今終於解開了束縛，他如一塊幹癟的海綿，努力汲取著一切知識，已然脫胎換骨。

而這些，是他的另一個妹妹賜予的。

“你不適合當忍者。”日向寧次居高臨下地看著雛田，重覆了一遍自己的忠告，“放棄吧，雛田。”

雛田抿緊了嘴唇，有淚水從眼眶中流下。

日向寧次的目光微暗，心中嘆息。

就算是這樣，也沒能激起雛田的抗爭之心嗎。

這就是“宗家”？這樣的宗家如何能讓人心服口服，日向一族的未來如何能托付給這樣的人。

所以，他和妹妹取而代之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。

寧次沒有繼續出言，而是後退兩步，離開了賽場。

中忍考試的預選賽到此全部結束，一共有九個人進入了決賽，而最終的決賽會在一個月後舉行。

想到總算可以回家了，寧次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。

唔，還答應了要給她買禮物的，買什麽好呢……

一邊思索著，寧次一邊走出了大門。

不遠處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樹幹上。她抱著手臂，半合著眼，百無聊賴的樣子。

“雪枝！”寧次驚喜地喊道。

他幾乎是小跑著上前，握住了她的手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“來接你呀。”女孩笑吟吟地說道，“恭喜你通過這一輪考試了。”

日向寧次抿出了一個笑容，毫無剛剛賽場的殺氣。

鳴人幾個忍不住朝那邊張望，奈良鹿丸敏銳地察覺到旁邊卡卡西僵硬許多的身體。

卡卡西老師在緊張，難道她就是……

“走吧，我們回家。”日向寧次拂去她肩膀上的落葉，將她被風吹亂的鬢發撩到了耳後。

“嗯嗯，你累嗎？需要我背你嗎？”

“不累，不用……”

“太好了，那你背我吧！”

女孩說完，一個輕跳蹦到了寧次的背上。寧次弓了弓背，接住了她。

“那、那是寧次嗎？”鳴人震驚地張大了嘴巴，“他背上那個，不會是他女朋友吧？！”

“別亂說，鳴人。”卡卡西無奈地制止他，“那是他的妹妹，日向雪枝。”

“妹妹？”鳴人抓了抓頭發，“但是，雛田也是他的妹妹啊……”

“嘛，這個……妹妹和妹妹之間，也是不一樣的。”卡卡西只能這樣解釋。

對日向一族的宗家和分家關系略有了解的卡卡西想，或許寧次根本就不希望雛田是他的妹妹吧。

“是嗎……”鳴人似懂非懂地點頭。

寧次不是不溫柔，但他的溫柔只給一個人。

只給那個，將他從無望深淵裏拉出來、帶給他希望和未來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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